第(1/3)页 铜镜里的人影随着烛火摇曳,青灰色的光晕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浮动。刘芸绣抬手抚过眉心,指尖触到一片细腻的肌肤——这是属于刘芸绣的脸,却映着张艳萍的眼神。 妆台上的铜盆还冒着热气,春桃刚换过第三盆热水。水汽氤氲中,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脖颈间的淡青色勒痕,那是原主投湖时被水草缠绕留下的印记,像一道耻辱的符咒。 “小姐,擦些香膏吧?”春桃捧着个螺钿盒子过来,里面盛着乳白色的膏体,“这是珍珠膏,老夫人赏的,说是能去痕。” 刘芸绣摇摇头,目光落在妆匣底层。那里压着一张泛黄的纸,是原主偷偷藏起来的,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“爹爹勿念”四个字。墨迹洇了又干,能看出当时写字的人手在发抖。 这是三个月前,刘承业出征前,原主塞给他的平安符。如今符还在,人却没了。 她指尖捻起那张纸,纸质粗糙,边缘已经磨损。记忆里突然涌入一段画面:寒风凛冽的校场上,身披铠甲的刘承业弯腰抱起女儿,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她的额头,声音洪亮如钟:“芸绣要好好吃饭,等爹爹打胜仗回来,给你带北境的雪莲花。” 原主当时搂着父亲的脖子,哭得抽噎不止:“爹爹不要去……外面有坏人……” 刘承业笑着拍她的背,铁甲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:“爹爹是将军,要去保护家国。等芸绣长大了,也要像爹爹一样,做个有骨气的人。” 画面碎了,像被风吹散的柳絮。刘芸绣捏着那张纸,指腹被粗糙的纸面磨得发疼。她能感受到原主残留的执念,像一根细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心脏上。 “小姐,您怎么哭了?”春桃递过帕子,声音带着哭腔,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要不请个大夫来?” 刘芸绣抹了把脸,才发现自己竟落了泪。她不是个爱哭的人,在特种部队的五年,见过生死,流过血,却很少流泪。可此刻,属于刘芸绣的悲伤像潮水般涌来,让她防不胜防。 “我没事。”她把那张纸折好,塞进贴身的荷包里,“去把我爹的那套兵书拿来。” 春桃愣了愣:“小姐说的是……将军书房里的《孙子兵法》?” “嗯。” 春桃应声去了,脚步在走廊里渐行渐远。刘芸绣走到窗边,推开那扇雕花木窗。庭院里的月光很亮,洒在青石板上,像铺了层白霜。不远处的海棠树下,两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低语。 “……老夫人说了,盯紧点,别让她真闹出什么事来。” “放心吧,一个丫头片子,能翻起什么浪?再说了,怀王府那边也打过招呼,只要她安分,就……”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,只剩下几声模糊的嗤笑。 刘芸绣悄无声息地关上窗,眼底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。她就说这绣云轩怎么总透着股寒意,原来是被人盯上了。老夫人?怀王府?这将军府里,到底有多少人盼着刘芸绣消失? 她走到书架前,指尖划过一排排线装书。大多是女红图谱和诗词集,只有角落里孤零零地放着几本兵书,书脊都积了灰,显然很久没人动过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