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火光在舱板上跳动,把房间切成明与暗。 盐水浸过的羊皮袋放在桌上,袋角还挂着海腥的味道。 卡维尔打开那粗糙的封绳,声音粗糙的念道:“赤潮领第一批商船,两日后出海,航十艘,编列分散,目的地东南行省。” 卡维尔先是咧嘴咧的笑了笑:“终于来了。” “十艘护卫舰……”他把这几个字念在心里。 眼中无喜无惧,只有算清每一笔损益后的冷意。 护卫虽多,不过拖链。 真正能换来银两的,是那些装满珍贵矿产的货舱。 羊皮地图在桌上摊开,烛光在图上颤。 卡维尔取来一枚生锈的铁钉,按在一条航线上,然后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那三个字——裂潮带。 “天然坟场。”卡维尔低笑,笑声低沉,却更显寒冷。 裂潮带是商队的必经之路,也是卡维尔为他们选好的坟场。 两侧小岛隐蔽,水势复杂,他已经派出十艘铁爪火投艇前往驻扎。 每艘船两人一组,携带燃油壶和钩索,潮汐转变时,他们会从暗处出击,锁住敌舰的龙骨,让它们在暗流里翻覆。 卡维尔计算着时间,这几日午后涨潮,潮汐的呼吸刚好与赤潮船队的航线重迭。 那三十分钟的潮转期,是极好的窗口。 潮高一尺,水流方向逆转,自己的船队就能从北线疾行,避开巡哨的灯火,悄然插入敌后。 卡维尔用刀尖在图上划出那条路线,划到最后时,刀刃停在一座孤礁上,低声喃喃:“这里是收网的位置。” 他又在图边标下几个细小的点,那是事先埋藏燃油桶的地方。 待护航舰接近,他会点燃海面,让滚动的浓烟遮住敌人视线,掩护主力突入。 卡维尔的手停在图上,他看着那些符号,表情却毫无波澜。 一切都像一场计算。 连背叛、失败、逃亡,都被精确地装入计划之中。 卡维尔测过潮、算过时间、量过火焰的蔓延速度,他知道每一枚燃油壶的燃时,每一艘火投艇的载重与撤离半径。 卡维尔的谨慎渗进了每一项细节:备用的绞盘、折迭的跳板、封蜡的信物,乃至哪名手下该带几条干粮。 每一条航线都有退路,每一个点都有替代方案。 甚至曙光灯塔的守卫已经收下钱,只要他点亮特定的号灯,便会延迟警钟一分钟。 那一分钟,足以让他完成收割。 而且若行动失手,他将在暗礁口弃船放火,让敌人看到焚毁的残骸,再带着心腹潜入他早就安插好的鸦巢小城,更换名字,过另一种人生。 舱室里,火光映着他金属义颌的冷光,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海盗,更像一名在海上书写死亡账本的会计师。 对于他来说,所谓兄弟情义,只是一种捞钱的工具。 甲板上传来海盗们的呼喊与笑声,他们在火光下拍打桶盖、敲着刀刃,大声咒骂着,唱起粗野的歌。 互相碰撞打闹,烈酒泼洒在木板上,酒混着血的味道。 那是一种狂妄的喧闹,像野兽在风暴前互相咆哮。 而舱室的门半掩着,卡维尔站在舵前,目光穿过窗缝看向那群狂欢的人。 月光在他金属义颌上投下一道冰冷的光,他的平静显得比甲板上的喧嚣更骇人。 卡维尔默默地把所有安排折起,像把锋利的武器包好,心底没有半分迟疑或怜悯。 外头的呼喊和笑声都成了噪音,只剩风与浪在回应他的思绪。 卡维尔静静地吸了一口,喃喃低语:“让他们笑够吧,没多少时间。” 接着他收起冷静的神情,抬手把舱门推开。 海风夹着酒气扑面而来,他在门口稍作停顿,嘴角缓缓抽动,重新戴上那副疯癫的笑。 片刻前的阴沉算计被掩进笑声里,仿佛换了一个人。 海盗们看到他出现,齐声高喊:“疯王!疯王!” 卡维尔举起酒杯,大声嚷道:“兄弟们!让所有人记住疯王的名号!杀光他们,烧光他们的船!” “杀杀杀!”欢呼声翻滚着,鼓手敲起桶盖,刀刃敲打桅杆。 火光映红他的半张金属面,笑容在跳动的光里变形,既像狂热,又像冷血。 “起锚!”卡维尔一声令下,号角随即响起。 三十七艘黑帆缓缓转向,铁锚离水,海面卷起碎浪。 舰队在夜雾中出航,驶向那片他亲手选定的坟场——裂潮带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