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清晨的雾气正从帝都的石道间缓缓散开。 埃莉诺·卡尔文端坐在马车内,指尖搭在车窗木框上,随着车轮的轻颠簸轻轻敲击。 她驻帝都已十余年,对这里的暗流汹涌再熟悉不过。 可今日将要召开的龙座会议,却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久违的平静。 更像是这场风暴无论怎么刮,都落不到她身上的那种轻松。 昨夜鸢塔宅邸收到来自东南沿海的密信。 那是哥哥亲自发来的手令,信中的内容依旧简短,大概的意思是:“不出头,不表态,看别人怎么动。” 没有一句支持谁,没有一句争取什么。 甚至没有一句注意事项,仿佛整个帝都的争斗与卡尔文家族完全无关。 埃莉诺合上信,作为家族的多年代理人,看完这封信已经知道了哥哥真正的意思。 东南行省远离帝都,与教权国和外海商路相连,早已不把中央的争执放在首位。 无论皇座落在谁头上,最终仍要依靠东南的港权与商队维持帝国的动脉运作。 所以他们不需要站队,不需要争势,更不需要出头。 东南卡尔文家族一贯如此,从不争那一时的锋芒,多方接触,只在最后时刻压住赢家。 赢不了太多,却从不失败。 靠着这种始终立于风口下却从不被风卷走的姿态,他们在八大家族中被称为墙头草、老狐狸。 但对卡尔文家族来说,能让家族延续千年万年,什么称呼都无所谓,甚至算是一种夸奖。 当然事实上,东南的稳固从来不是被动形成的,都有着未雨绸缪的策划。 比如哪怕如今他们表面与教权国水火不容,也早已通过五皇子与教权国悄然商量过几条可行的退路。 那并非结盟,只是为家族留下多一个方向、多一个余地那一个方案。 因此皇帝失踪,帝都失序,军务部与文官院剑拔弩张,各地贵族蠢蠢欲动。 可东南卡尔文家族安稳得像远离海啸的港湾,连浪花都拍不到。 马车继续向御宸厅驶去,埃莉诺靠在车壁上轻轻吐息,心态也越来越松。 今日会议议题,摄政王是否还能主持政务,军务部是否能扩大军权,是否重新讨论继承顺序。 这三条中的任何一条,足以让帝都震到城堡倒塌。 埃莉诺甚至清楚四皇子莱茵会在今天动手,他的动作太明显了,几乎整个帝都都知道他在酝酿什么。 而皇子们会全部列席,这一点反而让她微微警觉。 那意味着继承已被默认为公开的问题;摄政王需要皇子压住局势;军务部想借皇子造势;文官派想借皇子逼出火花。 这会是一场被迫撕开的会议。 马车停下时,埃莉诺抬头,十二块遗徽石板在阶梯两侧被晨光拉出长长的影子,仿佛这些古老的徽记也在暗中见证今日的分裂。 侍从拉开车门,埃莉诺整理了一下斗篷,下车走进御宸厅。 恒火依然在穹顶深处静静燃着,却没有往日那种压住全场的威势。 埃莉诺的目光落向四周,快速扫过各方代表。 西境贵族彼此靠得太近,像在最后确认筹码,南境代表手指不停摩挲袖口,紧张得藏不住心绪,新贵缩联盟成一小圈。 与三年前皇帝在时不同,贵族们虽然还是坐得直,当然这只是因为贵族礼节。 但他们不再假装恭顺,说话声比以往更清晰,仿佛那层用于控制回响的阵列被人为调弱。 大厅里低语四散,声音碎得像砂砾在石面滚动。 接着御宸厅忽然安静了一瞬,某种军人特有的沉稳气场踏入了大厅。 卡列恩·奥古斯特步入席位。 他整个人像一柄被重新拔出的战刃,不锋芒毕露,却能在冷光中逼人后退。 并且左臂动作自然,看不见任何旧伤痕迹。 从外表看,他完好、冷静、强大,甚至比往日更像帝国继承人的模样。 埃莉诺敏锐地捕捉到周围贵族们的反应,军务部代表与军团代表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,文官派的神情沉了沉,几名地方贵族连忙收敛表情,新贵们甚至露出下意识的敬畏。 帝都的惯性判断再次出现,只要二皇子能站得这么稳,他就依旧是帝国军务部的旗帜。 但埃莉诺看得更深,二皇子整个人硬得过头,那不是镇定,像是在强撑。 而在二皇子入座后不久,莱茵·奥古斯特四皇子也步入皇子席位。 他入场时并无声息,不带任何压迫感,却让文官们下意识整理座席,以他为圆心聚拢。 他一坐下便开始翻阅卷宗,动作从容,仿佛整个会议的步调都会由他来掌控。 他不看二皇子卡列恩,却让卡列恩压着的怒气明显更紧。 两者如同冷刀与硬锤,两个人今天一定会碰上,埃莉诺在心中默默的想。 而皇子席最边缘,第三个人端坐着——兰帕德·维斯特里昂。 外表平平无奇,不像军务部的旗帜,也不像文官派的中心。 他只是安静、自然、稳定,甚至各位大臣都没有多看他一眼。 别人不知道,但埃莉诺看得清楚,这是三名皇子中最危险的一个。 兰帕德不需要在会议里发声,因为他的计划甚至不在这座大厅里。 更关键的是卡尔文家族与他之间那根看不见的那根线,只有埃莉诺自己知道。 第(1/3)页